匕首捅进了玩偶毛茸茸的肚子里,在马车的颠簸中,带动着它整个身体左右摇晃。
公爵夫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它,手中紧绷地握住匕首,看刀尖没入玩偶的身体,看它了无生机地随车摇晃。
她多希望下一刻,能看见玩偶身上爆出烟雾,雾后便是那个身形修长的女人坐在那里,带着一脸被拆穿魔术的恼怒。
到时候这把已经捅进了玩偶肚皮的匕首,会是插在她身上的哪里呢?还是肚子上么?会不会是在心脏上?
魔术师们,无论其魔术造诣有多高,心脏受损了也会死的吧?
也好啊,如果她就这么死了......
也好啊,好歹能确定了到底哪一天才是她的祭日。
毕竟啊,连这个人死在哪一天都不知道,只能徒劳无用地,对着个假坟上香祭拜,聊尽人事,实在是太痛苦了......
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,公爵夫人干脆不忍泪水,任由它们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,砸进杯里,和残余的酒精混杂在一起,你侬我侬的,好不令人羡慕酸楚。
她拧转匕首,让刀口在玩偶的体内旋出几片白絮,“你别装了!”
“别装了你。”
那个毛茸茸的玩偶啊,还是一动不动的。
公爵夫人收回了匕首,斟满酒,一甩手,那沾满白絮的匕首就一头扎进杯子里,打翻了,溅一桌酒红。
那白絮也趁着酒色变红了,猩红透彻,像血。
公爵夫人拿起另一杯斟满,没有喝,而是往桌子上倾倒,像绯伶所做的那样,以祭奠的形式,对着玩偶的方向,浇酒。
倒满一杯,再倒空一杯。
再倒满一杯,再倒空一杯。
“你不是......”
“你不是......”
“你若真不是她,那......”
她倒了最后一杯,留给自己,一口灌下去后被烧得哑着嗓子呻吟,“为什么眼角那么像呢......”
再一抬眼,却见那玩偶熊的眼角圆溜溜的,根本没有灵动飞扬的弧度。
原来是她看错了吗......
她用自己沾满了酒液的手背擦眼睛,痛得惨叫了几声,从狼狈中睁眼观察,失落地发现:
“一点也不像......”
原来是假的,那不过是个普通玩偶,和她记忆中的那个眉飞色舞的女人,一点也不像。
她竟然坐在这么个金碧辉煌,又空空荡荡的车厢里,对个玩偶说了半天的怪话。
真是要疯了。
...
车至公爵府内停下,大小姐捧着书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,跟在小女佣后面走进了家里,眼睛盯在书上就没挪过地方。
众仆人等在一边,等他们家夫人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。
公爵夫人一身酒气,开了门,步伐踉跄着下来,伸手去接仆人的搀扶,发现自己手上还攥着那酒杯。
手上一甩,把那杯子扔回了车里,转而神经兮兮地探个耳朵,听它与桌子碰撞发出的脆响。
碎了。
仆从们知道公爵夫人又喝醉了,站在一边,耐心等待,视她所有的举动为无物。
公爵夫人确实醉得很,同时她也清醒得很。
她清醒地从内心下了判决:那玩偶只是玩偶,那马车只是马车,那酒只是劣质酒,于她的回忆不相干,于她无用,没有存在价值。
她发出醉鬼般的声音:“把车——烧了——”
几个仆从们装模做样地走向库房,烧是不敢去烧的,只是这样可以权当对她的命令做出回应。
她头痛,捂着头,看几个仆人急匆匆地去了库房,一时忘了自己刚才下达了什么命令。
她指指那几个人,问道:“你们做什么去?”
“回夫人,我们去拿柴火。”
公爵夫人点点头,“拿一些就可以,送到我女儿房间......壁炉烧着......”
仆人们想说现在是春天,却见夫人转身进了屋,只好闭上嘴,围在马车旁边讨论起来。
该如何处置它?
“盖上它,盖上它。”仆人们三言两语,决定就这么放着,“拿布盖上它。”
马车内,被匕首开了膛破了肚的玩偶熊,侧躺在椅子上,缩成一团,两只圆滚滚的小手捂在肚子上,抱紧了破口不让白色填充物从里面飞出来。
眼角又变回了原来的形状,黑溜溜的眼里仿佛真有了思想,带着复杂的情感。
...
大小姐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看表,已经近十点了。
从下午的考核结束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了。
和璃言分别,也有六个小时了,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。
大小姐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拿过一旁的餐盘,吃了个干净,摸摸肚子,意犹未尽。
有件事情说出来还挺让她害羞的,所以她只在心里嘀咕嘀咕:这些天啊,她借着喂食璃言的机会,从璃言的那份餐店里偷吃了不少,结果现在饭量见长。
她推开门出去,踱步来到一楼的客房,回想起刚才进屋的时候,自己还没跟仆从们说起璃言小姐留校的事。
那么他们会不会又给璃言做了一份晚饭,已经放到这房间里了呢?
轻轻地,悄悄地,拧了门把手,她一边探着头一边拉大门缝,完全不长记性,忘了自己上一次这么做是怎么被璃言砸到鼻梁骨的。
不过屋里没人,她这样顶多算是对着空气犯傻。
窗户还是开着的,帘子随夜风飘摇,似在招手,屋主人不在了,它比谁都寂寥。
她走进璃言的房间,迎着微风呼吸。
满满的——都是她自己的味道,是她这些天一直光顾这里才留下的。
璃言的身上总是没什么味道,这点令她很奇怪,哪怕是这些天她用自己同款的香皂给她用,还是留不下太明显的香味。
但是她离得极近的时候,比如说,今天下午的“就一口”,她才闻到了一些体香来。
清清浅浅的,说不上像什么花香,只闻了那么一鼻子,就让她口舌生津。
很馋人。
...
床上有一头小熊玩偶。
大小姐走上前,拿起了玩偶,发现它的肚子开了个大口子,填充期间的白色棉絮随着她拿起的动作又泄了出来不少。
大小姐召出魔杖凝聚术力,探查玩偶的身体,发现其间仅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魔术气息,整体上还是个普通的玩偶。
大小姐摸摸玩偶的眼珠,发现它的眼线被编织得和璃言像极了。
她不记得璃言有藏着这么一个玩偶,因为这些天璃言的一切作息都是她全权操办的。
那是谁落在这里的?
她脑中过滤了一遍,觉得府上众多兢兢业业的仆人们,没人敢在这种工作地点做出工作以外的事情,如果他们喜欢玩偶,也必然只在自己的住所里把玩。
——绯伶。
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十恶不赦的名字,她的手上收紧,抓得玩偶体内传出布料紧绷的汩汩声。
今天下午,那个绯伶又一次偷袭了她的璃言,光天化日,就在她眼皮子底下。
若不是璃言衣冠齐整的,希莱娜老师也没探查出什么其他的端倪,说明璃言没有受到什么虐待,她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。
大小姐看看手里的玩偶,眼神冰冷,顺着窗户把玩偶扔了出去,再关上窗户。
在窗户闭合的一瞬间,隐约从外面传来一声:“靠之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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